耳邊除了風聲，就是風聲，可少年的耳朵微微動了動，嘴角忽而淺淺一笑，握劍的手上不知是受了傷，還是從敵人身上沾染的血，手腕用力，劍上越發淩厲的劍氣由內而外散開。少年好看的臉在夕陽的餘暉中，更加俊逸。

拂煙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少年身影，那雙從未放棄過的眼睛裏，燃起了新的鬥志，揮劍的姿勢幹凈利落，一手推開劍上的一人，側頭對著山下的少女露出皓齒，“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！”聲音極小，沒有人聽見。

可少女似乎能看懂那嘴型，卻也笑了起來！

華士承所帶的五百精兵各個忠肝義膽，一聲令下就下馬迎戰。少女隨著華士承一起從山下湧入。一時之間局勢扭轉，北羥散兵陷入了兩方包圍！兩軍人數相當，勢均力敵，可明顯莫家軍的鬥志更加高昂！

面對突如其來的轉變，那些北羥散兵不但無心再戰，個個都開始往山下跑去，第一個騎上馬的人，也不等身後同伴，駕馬而去。

這樣一來，莫家軍的優勢也更加突顯出來，廝殺一夕間，生死一線換，少女揮動袖中的匕首，在一眾兵士間宛如別樣風光，背靠敵人肩頭，一個漂亮的轉身，裙帶飛舞，匕首已經狠狠的劃過了敵人的頸口。少女也終於明白，在這樣殘酷的爭鬥中，除了你死我亡就再也不會有第三個選擇！她並不是心狠手辣，她不過是為了自保！

北羥散兵七百餘人，逃走不過數十人，其餘皆被擊殺！莫家軍損失不過幾十人，傷者百人！眾人歡呼雀躍，少女也跟著心情大好！

原來打了勝仗的感覺如此微妙，一時有些熱血沸騰，就在少女不知如何形容時，少年的手緩緩搭在了少女的肩頭，“有時候，為了保護更重要的人，我們不得不去殺戮！這一次，你做的很好！”

少女面上一楞，良久才明白他這話含義，稍稍點頭，臉上的紅暈也不知是剛剛那場廝殺太過激烈所至，還是這殘陽多了餘溫！

只是風雪還是如常，冷氣倒灌衣袍，回城的路也再無任何阻礙。可到了城門之下，城樓上站立的一人，冷眼向拂煙望來！他似乎等了很久，拿起身邊的弓箭瞄準的少女的心口，也不多言，嗖的一聲，箭羽穿過人群，就在插入少女心口的一刻，被莫非徒手抓住。

眼中一冷，不滿與殺氣頓顯！

華士承上前兩步，靠近莫洪川耳邊小聲道，“將軍，拂煙姑娘來報信請求救援，左翼海拒不開門，還想要射殺拂煙姑娘。而且這個左翼海貪生怕死，為防止北羥軍攻入，早早關了城門，不讓任何人入城！那些還未入城百姓很多慘遭屠戮！”

莫洪川也微微不滿的皺了下眉頭，望著樓上那人，“左將軍這是何意？”

左翼海嘴角輕蔑一笑，年紀輕輕就被皇上親選，做抵禦外敵的將軍，比起莫洪川三十歲封將，他才更擔得起少年英雄四個字。皇上對莫洪川心生猜忌，早就不予以重用了，所以對於莫洪川他也毫無顧忌！

仰頭懶懶看著樓下的人，伸手又拿出三支箭羽，搭弓拉弦，對準拂煙，不由分說，嗖嗖嗖三箭齊發，直沖拂煙而去。

莫洪川揮刀劈開一支，莫非抽劍，乒乓兩聲左右格擋開來，可緊隨其後又急急射出一支箭羽，這一次直接射在了拂煙的手臂之上。

原本就已經多番忍讓，此刻左翼海處處相逼，莫非擡眼向上看去，將先前握住的箭羽用力甩了上去，力度剛猛，不偏不倚，刺入左翼海的頭盔之上，狠狠釘入了門樓上。左翼海下的腳下一虛，身子一軟，要不是左右被人扶著，只怕已經跌落在地上了。

左翼海沒有想到莫非竟然敢對他這般無禮，氣的怒吼道：“莫將軍好兒子啊！如此管教不嚴，刺殺守城將軍，可是死罪！”

莫洪川也沒有好臉色，冷言道，“左將軍拒不開城門，棄朝廷命官不顧難道就有理了嗎？莫府下人親自帶著皇上親封兵部侍郎令信，可左將軍卻要射殺！我想左將軍也難逃罪責吧！”

莫洪川早知這左翼海雖然有些本事，但實戰不足，且只會紙上談兵，驕傲自滿，沒想到現在看來，還是個心胸狹窄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。對於這樣的人，莫洪川向來就不待見，如今大敵當前，他還敢如何放縱胡為，實乃蠢才！

莫洪川的冷眼下，隱忍著一股怒氣。握刀的手，也漸漸收緊。

“莫將軍此話差異，本將軍不開城門是擔心有敵軍混入其中，到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，萬一再害了城中百姓，丟了這天厥城，這樣的罪責是不是由莫將軍來擔呢？”左翼海輕笑問道，似乎認定了莫洪川不敢有所舉動！

誰知莫洪川不但沒有因此退縮，反而義正言辭，“難道城外的百姓的就不是東璃的子民了嗎？莫洪川只知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，皇上愛民如子，絕不會因為畏懼敵人就做出不顧及子民的事！左將軍關城門，拒百姓入城，陷皇上於不仁不義之地，又該當何罪？”

左翼海氣的難以平覆，胸口的怒火一直往頭頂上湧，一個被皇上卸了實權的無用將軍，竟然敢公然挑戰他的威信，還如此大膽，出口狂言。眼底一狠，反正不過是個礙眼之人，殺了，皇上也不會過多怪罪。

哼，既然如此，不如今日就替皇上解決了這個忌諱，說不定皇上還會予以嘉獎！

想到此，便即刻下令，“來人，為防止有敵人混入其中，弓箭手準備，給我一個不留！”

身後的弓箭手們，聽到這話，全都搭弓拉弦，做好準備！

拂煙手臂疼的厲害，擡眼瞪著樓上的左翼海，沒想到父皇竟然提拔了一個如此不堪的人，狂妄自大，還卑鄙無恥。這樣的人，真該一刀殺了了事！

樓下的莫家軍也都做好了準備，只是沒有死在敵人手中，卻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，實在可笑的很！他們忠君愛國，到頭來還要被汙蔑是敵軍混入！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滿是不甘與委屈，他們在前線拼著性命，難道就是保護這樣的人嗎？太不值得了！

不知是誰喊了一句，“狗官，只會自保，卻不顧百姓性命！今日我就要代替那些百姓，殺了你這狗官。”

莫家軍中沖出一人對著城樓上高喊，左翼海也不在意，目光在那人身上掃視一圈，終於還是下令放箭。

一時箭雨密集而來，莫非揮劍擋在少女面前，漸擋漸退！那個怒罵左翼海的小兵身上片刻插滿了利箭，好像刺猬，怒目依舊瞪著城樓之上，可惜卻已經毫無生機。

拂煙心頭一顫，也有些心寒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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